人类已进入数字时代，数字技术改变了人们的工作生活方式，以探讨数字法治为核心内容的数字法学得以产生。同时，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等数字技术的迅速发展，也改变了政府的组织架构和权力作用方式，这使得“数字行政法学”应时而生。怎么样开展有一定的影响力的“数字行政法学”研究，作者觉得，首先必须找到有意义的选题。方向比努力重要。只有通过有效的方法，选择人们普遍关心的有价值问题，才可能写出一篇优秀的数字法学学术论文。

  阅读交叉学科的著作、论文。对许多人而言，问题意识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一定要通过大量阅读去寻找、去发现。即使有的人突然之间产生了灵感火花，也是他所积累的知识起了一定作用。数字法学的重要特征之一是具有交叉融合性。因此，发现好的“数字行政法学”选题，仅仅阅读行政法的文献是远远不足的，还需要大量阅读法理学、宪法学、民商法学、经济法学等法学二级学科的文献以及广泛涉猎政治学、管理学、社会学、经济学等非法学学科的文献。例如，要发现平台治理的好选题，不仅要掌握公法的社会契约论、政府规制、基本权利保护等理论，还需要熟悉私法的契约自由、契约正义、侵权责任等知识，同时了解经济学的成本收益分析等理论。

  关注新的互联网法律规范。行政法一个重要的功能在于维护社会公共利益，因而必须不断适时调整以应对出现的新情况新问题，例如及时规制人工智能、区块链、元宇宙。新法的制定以及现有法律的修改、实施会引发许多值得研究的新问题，通过分析法条不难发现立法论、解释论选题。此外，除关注新法律和法规外，还要重视数量更广、影响更直接具体的规章、规范性文件。例如，《互联网信息服务算法推荐管理规定》《关于加强数字政府建设的指导意见》《关于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的若干意见》等，这些规定也包含很多值得深入研究的前沿选题。

  研究数字化的经济领域中的行政执法案例、行政诉讼判决。无论是行政法学研究还是“数字行政法学”研究，都更应当关注行政执法案例，分析行政机关是如何认定事实和进行法律适用的，这是行政法学论文寻找选题的重要资料来源，例如，分析阿里巴巴被罚182.28亿元案、美团被罚34.42亿元案、滴滴被罚80.26亿元案、知网被罚8760万元案等案件的行政处罚决定书，不难发现平台自治和政府规制等方面的重要选题。

  参加数字法学学术会议。学术会议的主题一般都比较前沿，会议内容比较丰富，通过参会可以捕捉到一些值得研究的选题。有选择性地参加一些线下、线上学术会议，与同行开展深入交流，有利于发现好选题。如果没有参加相关会议，通过阅读会议综述报道，也可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问题。

  数字技术对行政法原则的挑战。数字时代的依法行政，要防止异化为依“算法”行政、依“代码”行政。自动化决策、自动化行政虽然有利于减少主观裁量的恣意行为，但也可能会引起个案正义无法灵活实现。权力的技术化也可能会引起技术的权力化，使职权法定原则受到一定挑战，效能原则同比例原则、合理原则等原则的冲突也可能进一步加剧，需要予以有效调和。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个人的知情权、陈述权、申辩权等正当程序权利受到挑战，如何通过技术性正当程序发展传统的正当程序原则，使自动化系统的运行符合自然正义的基础要求，值得深入研究。

  行政组织法的更新。工业时代形成的实体性行政组织，应当适应现代数字技术发展的要求。对于数字法治政府建设、网络站点平台的主体地位和性质等，应予以重点关注。

  一是数字法治政府建设。随着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的广泛应用，侧重于办公信息化的电子政府建设逐渐升级为强调政府组织和政务服务数字化的数字政府建设。数字政府建设不仅是政府内部的数字化转型，也是对政府组织架构和权力作用方式的全面变革，是创新政府治理理念和方式、形成数字治理新格局、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举措。如何推动政府治理法治化与数字化深层次地融合，如何保障与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相适应的数字政府体系框架更成熟完备等问题，需要“数字行政法学”予以有效回应。

  二是网络站点平台的主体地位和性质。传统的行政主体理论认为，行政主体包括行政机关和法律、法规、规章授权的公共组织。但在数字时代，网络平台通过行使“准立法权”“准行政权”“准司法权”，塑造了有组织的“私人治理秩序”。例如，社会化媒体平台对内容的管理，电子商务平台对平台内网络市场公平竞争秩序的维护和消费的人权益的保护。平台虽由私人设立并运营，却日渐成为大众参与公共活动的重要场所，对用户的权、经营自由权、隐私权、财产权等权利的影响日益显著。然而，根据目前的行政主体理论，虽然平台履行着日益增多的公法义务，事实上承担着本应由政府履行的行政职能，但不属于明确的“授权”，不能成为行政主体，无法受到有效的司法审查。这使得平台经济中的意思自治和契约自由受到严峻挑战，私法对平台的规范存在局限，“数字行政法学”必须对此予以有效回应。

  数字法治政府服务和规制职能的有效展开。数字时代如何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使有为政府提供更智能、高效、均等的公共服务，更精准、合理、公正地开展行政规制，值得深入研究。

  一是政府数据开放。传统的政府信息公开重点在于“知”，实现公民的知情权、监督权；数字时代的政府数据开放重点在于“用”，满足数字化的经济主体的利用权、发展权。这使得对于政府数据的性质及权属、政府数据开放的范围与标准、政府数据开放与个人隐私信息保护、政府数据开放与商业机密保护、政府数据的有偿利用、政府数据开放的法律责任等问题，需要深化研究。

  二是包容审慎监管。作为数字时代新型监管类型的包容审慎监管，回应了灵活应对不确定性、贯彻新发展理念的要求，是实现效率与安全之动态平衡的必然要求，推动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更好结合的重要举措。包容审慎监管不仅会对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更加深远的影响，而且还将对政府监督管理体制机制带来重大变革。然而，一方面由于理论认识不清和实践经验匮乏，另一方面因为监督管理的机构具有更大的行政自主性以灵活应对复杂多变的新业态，导致新型包容审慎监管的实施面临诸多争议与难题，亟待“数字行政法学”予以全面回应。

  三是国家机关处理个人隐私信息的法治回应。在数字时代，无论是数字化的经济企业组织经济活动，还是数字政府提供政务服务和实施行政监管，不能离开个人隐私信息处理。随着数字政府建设的不断推进，各级政府部门掌握的个人隐私信息数量迅速增长。这需要对政府从开始收集公民个人隐私信息到存储、使用、加工、传输、提供、公开、删除等各个阶段进行全方位的有效规范。虽然个人信息保护法的很多规定同时适用于私主体和国家机关，但国家机关在个人信息处理的目的、程序、责任承担等方面，明显不同于作为私主体的个人信息处理者，也不同于普通的公权力行为。如何全面规范国家机关的个人信息处理活动，需要系统研究。

  对数字权力的监督。强大的行政权同先进的数字技术广泛结合，使得决策科学化、社会治理精准化、公共服务高效化，但也使公民的权利保障面临新挑战。如何有效监督数字权力，更好地实现对个人权利的尊重和保障，值得深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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